作品名称：《福州人的除夕》

作品类别：征文

作者：何美颖

年龄：18岁（女）

所在国／地区：马来西亚

选送单位：马来西亚留华学生会砂拉越总会

《福州人的除夕》

“铿锵铿锵——”厨房里不断传来锅铲相碰的声音。除夕当天，妈妈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福州有句老话：“好囝不赚卅暝晡(大意是：好孩子不赚大年三十晚上的钱)”。除夕这天，即便是远在外地读书、打工的福州人也应当返家过年，与家人共吃团圆饭。人不齐不开饭，在老福州人眼里，过年的高潮正是体现在年夜饭上。 

“不知道今年会有几家一起吃团圆饭呢？”我暗暗在内心里想道。 

由于疫情肆虐，马来西亚政府制定了几项标准作业程序以严加管制农历新年期间人口的流动。跨州、跨县出行一律禁止，晚上八点后禁止外出，一间屋子里最多只可以有 20 个人，一辆车里最多只可以有两个人等等。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不知谁家燃起了爆竹，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起身走向厨房，去帮妈妈打下手。 

“你帮我拿两粒鸡蛋过来。” 

“帮我把这几个沙爹拿去烤。” 

“把这个虾装进盒子里。” 

“……” 

在妈妈的吩咐下，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都忙得脚不沾地。煎炒烹炸产生的热气萦绕着我们，伴随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一般来说，红糟鸡、福州鱼丸和肉燕是福州人团圆饭桌上的常客。不过，马来西亚的福州文化历经几代的传承再加上本土文化的影响已有所变动。在我这个小地方，年夜菜的准备并没有硬性规定，不过在大多数人的餐桌上还是会出现象征“年年有余”以及“吉祥如意”的菜肴，以讨个吉利。年夜饭通常由主人家准备，但我家比较特别，由每家负责带各自的拿手好菜，凑到一起就是完美的年夜饭了。如此一来，既减轻了主人家的负担，也可以品尝到各家的厨艺。 

今年，妈妈准备的菜肴数量不变，份量却少了许多。准备完毕，我们一家五口，驾着三辆车“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奶奶家。 

一打开大门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奶奶。奶奶的头发花白，已临近朝枚之年，身子也不适好多年了。更难过的是，经常陪伴她的公公也在几年前离开了。所幸，四伯一家与她同住，能照应她的基本需求，爸爸在平日里也会经常去探望她。 

“依妈，盲抹耗！（奶奶，晚上好）”我提高声量用蹩脚的福州话向奶奶问好。 

奶奶仿若未闻，过了几秒才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直起身来。她盯着我们，慢慢地叫出我和哥哥姐姐的名字。 

奶奶的记忆力早就衰退了不少，却总能精准地叫对每个孙辈的名字。真希望她能一直记得我们的名字呀！ 

“吃饭咯！”四伯的声音从饭厅传来。今年除夕聚在一起的人并不多，只有我们和四伯一家人。四伯母也准备了许多佳肴，其中就包括了福州人春节期间常吃的春卷以及寓意极好的甜芋泥（“芋”与“裕”同音）。我们将带来的食物摆到桌上，就开始了今年略显“冷清”的团圆饭。 

“阿莉，你这个鸡肉怎么做的，味道不错呢。”四伯母向我母亲问道。 

“噢，就把那个……” 

大家围坐着热气腾腾的餐桌旁，彼此共叙天伦，似乎连周遭清冷的空气也变得暖和起来了。 

由于宵禁的实行，饭后不久我们就先行告辞了。此时，屋外也稍微变得热闹起来了，爆竹的“噼里啪啦”声和烟花的“碰碰”声共同交织在宁静的夜晚中，仿佛在表达人们内心的澎湃。 

回到家时，屋外挂着的一对大灯笼已经亮了起来。妈妈打开电视，转到播放着春晚的电视台后又开始忙活了。

“阿姐，地板好像有点脏，你去扫下，不然明天初一扫地会把运气扫走。” 

“阿妹，你去把年货摆到桌子上。” 

妈妈吩咐完毕就转身走到厨房，开始准备明天早餐——太平面所需要的鸡汤。 

福州人在新春的第一个早晨都会吃一碗由线面、高汤和两个鸭蛋组成太平面，寓意着一整年平平安安。传统观念认为，在自家吃太平面时，若能将两个鸭蛋都吃掉是十分吉利的。即使不能全吃完，也要在两个鸭蛋的头尾各咬上一口。这是因为，在福州话里，“鸭蛋”与“压浪”谐音，有风平浪静之意。

我将装着年货的瓶瓶罐罐摆到客厅桌子上，以用来招待接下来几天前来拜年的亲戚。这是马来西亚春节的习俗，我们会准备各种食物和饮料来招待客人。年货的种类不拘，年柑、肉干、薯片、凤梨酥、虾饼等都是屡见不鲜的。在诗巫，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准备新年蛋糕。

大家终夜不眠，以待天明，称曰“守岁”。除夕守岁是春节习俗之一，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驱走。希望在这即将来临的新一年里，席卷世界各地的新冠病毒也能被赶走啊！ 

时间不早了，家里几个男生把爆竹高高升起。时钟的长针指向 11，周遭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嘀嗒嘀嗒……嗒！”长针指向了 12。霎时间，蓄势待发已久的爆竹声和烟花声不绝于耳，响彻云霄。花朵尽情地在夜半的空中绽放，伴随着人们此起彼伏的恭贺声。火红的爆竹屑散落满地，仿佛是为了迎接新一年到来而准备的红地毯。 

马来西亚与中国并没有时差。想必，此时此刻，更多、更大、更绚丽的花朵也正盛开在福州市的上空吧！明明彼此所在的地方都不同，但福州人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感受到的都是一样的。遥远的距离终究没能阻断血脉的相连，福州啊福州，那是福州人的根之所在啊！ 

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了！在此恭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一路牛牛牛！

创作思路：通过文字的记述，让更多人认识福州人的春节习俗。